他故作轻松,笑里藏刀道:“温公子这是想利用完本官,便一脚踢开吗?”
温淮知不慌不忙,拱手回礼,目光坦然地直视梁大人:“不知梁大人所谓‘利用’何意?在下记得是梁大人主动提出资助,大人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但若将此归为利用,在下实难理解。”
梁大人深知温淮知乃难得的俊才,日后必成大器,若能飞黄腾达于京城,前途不可限量。
他未料到女儿竟倾心于他,起初犹疑不定,但见温淮知屡试屡中,便动了将之招为女婿的心思,有意无意地撮合二人。
他本以为温淮知不解风情,眼中唯剩书卷,于是他倒也不急,心想这木头总有开花之日。
哪知,这短短时日,十余年情丝未动的温淮知,竟已成亲!
梁大人稳了稳心神,避而不答,起身走到温淮知面前,取出手帕轻柔地拭去他额间的血迹,继而缓缓靠近:“近日小道消息,关口或将开放。你上次科考至今毫无音讯,怕是已无望。若你日后仍想继续,少不得我的帮助。”
他凑近温淮知耳畔,轻声道:“只要你休妻,迎娶月儿,此事便可揭过,我依旧资助你,并在各位大人面前为你美言几句。望你好自为之,莫要分不清孰轻孰重才是。”
温淮知往后退了一步:“此事绝无可能,纵然前路坎坷,甚至放弃科考,我也绝不休妻。”
“你放肆!”
梁月闻言,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抓起一只瓷器狠狠摔在地上,以泄心头之愤。
梁大人见温淮知如此不知好歹,更是怒火中烧,冷笑一声:“来人!温淮知以下犯上,将他拿下,杖责一百!打到他服气为止!”
话音刚落,十余名壮汉便从门外涌入,朝温淮知扑去。
然而,众人始料未及的是,温淮知看似温润如玉,出手却毫不留情,竟将数名壮汉放倒在地。
若非人多势众,只怕还真拿不下他。
最终,壮汉们虽最终制服了温淮知,将他打伤,但自身伤势更重,个个不禁捏了把冷汗。
他们暗暗惊奇,这小白脸竟如此力大,拳脚功夫了得,莫非是特意练过?
五十杖责过后,温淮知仍是紧咬着牙关,一言不语。
梁月轻轻扯了扯父亲衣袖,梁大人这才抬手示意停刑,冷声问道:“温淮知,你服还是不服?”
温淮知强忍着剧痛,默然不语,便是默认继续受罚。
他从一开始便未落入对方的圈套,对方以“以下犯上”
之罪名加诸于他,他若应承,便坐实了罪名。
“好得很!来人,给本官……”
梁大人见他如此硬气,正欲下令继续行刑,却忽听身旁亲信耳语几句,脸色骤变,复杂地望着温淮知。
良久,梁大人才挥退心腹,缓步走到温淮知身边,命壮汉们退散,随后亲自扶起他。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淮知啊,本官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就不懂本官的一片苦心呢?罢了,本官终究不忍埋没人才,我命人给你备些药材,你先回去罢。日后的资助,你若需要,本官自然不会吝啬,但先前那件事,还望温公子好好思量。”
温淮知强忍着眼中的寒意,唇色惨白如纸,却依旧礼貌地拱了拱手:“不必,多谢大人好意,在下告退。”
待温淮知走后,梁月撅起小嘴,不满地嘟囔道:“爹爹……”
梁大人眉头紧锁,显得心烦意乱:“月儿,不急。刚刚收到消息,关口那边一旦完全开放,便会公布科考名单。”
梁月闻言,秀眉紧蹙,想起上次科考后,温淮知与爹爹及众人商议,发现温淮知的答卷与当时名震京城的长月公子几乎一致。
若他真侥幸高中,他们县无法交出人才,那便是欺君之罪,诛连九族。
梁大人亦是犹豫不决。
温淮知若能成为女婿,自然是极好,但若不能,也万万不可与其结怨。
皇上为鼓励地方教育,曾下旨,若有百姓通过科举考试,地方长官亦可获得封赏,级别越高,赏赐越丰厚。
梁大人缓缓坐下,啜饮着香茗,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腕间的佛珠,漫不经心地说道:“婚嫁之事,不足挂齿。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他尚且年轻,日后机会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