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启元和十一年冬,程德青和刘晏走水路赶赴上京城,参加礼部试,又称春闱。
柳芸娘还没有来过上京城,一路坐船兴致勃勃,看山也好水也好,如萍却是个旱鸭子,晕船上吐下泻恶心了一路,腿脚软躺着没力气只能呻吟。
刘晏娘子要照顾幼儿,没有跟来,刘家跟来一个叔伯兄弟,帮忙打理事情。
章修林解试通过了,也要去兵部一道前往上京城参加兵部试,章伯母不放心,一路跟过来。
程德青和刘晏在秋闱和春闱这几个月里,焚膏继晷,夜以继日,孜孜不倦,经常住在书院里夜不归宿,苏先生也呕心沥血,倾尽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两人学业又有很大进步。
此时月上中天,船舱里都安静了下来,家眷们都安静的歇息了,船舱的南窗前,透出了明黄的烛光,映照着程德青颀长的身体的剪影。
柳芸娘吹了灯,默默地躺到床上,看来今晚又是孤枕独眠了,她不由翻了个身,悄悄叹了口气。
初春的夜里寒凉,寒风透过门缝呼呼呼的灌进房间里,柳芸娘把被子又紧紧裹了,要是程德青在多好呀!
就是不做快乐的事情,抱在一起睡个暖烘烘的觉也是美事啊!
柳芸娘挺能理解那句“悔教夫婿觅封侯”
里的春怨之情了!
众人一月中就到了上京城,安顿在太学附近的客栈中。
春闱在内城东南方的贡院举行,分三场,三日一场,第一场在二月初九日,第二场在二月十二日,第三场在二月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
三场所试项目,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与府试相同。
程德青和刘晏一听策论竟是试问历代兵制的问题,不由大喜!
苏先生曾经讲过这个议题,三人辩论的精彩绝伦,程德青课上听得意犹未尽,课后还翻阅史料,细细探寻了几番!
当下便文思泉涌,洋洋洒洒,一气呵成千余字!真是一时纵笔所至不能自休啊!
榜时正值杏花开放,故称“杏榜”
。贡院门口贴了皇榜,人挤人挨的,程德青不允柳芸娘跟去,只派二顺子前去,刘家堂兄也挤进人群!
柳芸娘在客栈翘张望,坐卧不适,心慌气躁的,程德青倒是气定神闲,双目灼灼,端着一杯茶不时瞟一眼柳芸娘,柳芸娘没心思看他的眉眼官司,只盼着二顺子和翠儿早点回来!
心里默念,“大吉大利,榜上有名!”
“铛铛铛”
一片声的敲锣打鼓而来,有人高喊“大喜!大喜!适安府钱塘程老爷高中会元!”
柳芸娘一怔,喜得眉开眼笑,提着裙角就冲出去,客栈的大堂已经挤满了人,大多是一同参加会试的举人,见了程德青,都拱手相贺!
报喜的差人喜笑颜开的凑上来,“大喜啊!大喜啊!程老爷少年英才!前途无量啊!”
柳芸娘笑着命如萍打赏了报喜的人,二顺子也回来了,大嗓门直嚷嚷,“二爷,您中了头名会元!您这是连中二元了呀!”
众人一听,才知程德青适安府府试也是解元!不由大惊,天纵奇才呀!
考了第二名的王珪也从楼上走下来,程德青见了两人抱拳相贺!
还有第三名的韩绛,建昌南丰人,比程德青大了两岁,也是少年英才,建昌府去年秋闱的解元!
中了贡士的欢欢喜喜,杏榜题名,就与出人头地仅一步之遥了,相约一同喝酒相庆!
落了杏榜的便泪洒衣襟,收拾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以待三年后再战。
程德青和刘晏与相熟的几人相约就去了酒楼,都是各地的佼佼者,一边喝酒,一边讨论经史百家,探讨天下大事,学识相当,见解多同,性格又投缘,一直畅饮到半夜三更方才回房。
柳芸娘躲避他酒气冲天的嘴,装作贤惠娘子,劝道,几日后就是殿试,应当一鼓作气,直捣黄龙,中了进士再放松吧!
房里燃着暖烘烘的银丝炭,又中了会元,柳芸娘特意点了红烛,此刻花好月圆,娇妻在怀,酒又助兴,又离金榜题名时只差一步,放纵一夜松松乏未尝不可。
程德青两手向外一扯,柳芸娘绣了缠枝牡丹花的抹胸就高高的露了出来,嘴角一挑撕碎那朵牡丹花,两捧颤悠悠的香雪红梅就印入眼帘,程德青眼尾红,两手一抄就把人扔上了床榻。
嘴角噙笑,“直捣黄龙?好呀!”
干柴烈火又是身强体壮的,柳芸娘身娇体软,又曲意逢迎,两人颠鸾倒凤,万分缠绵!
第二日,程德青又人模人样的沉迷学术了,柳芸娘躺在床上,按了按酸痛的腰,瞧见书房里他一本正经治学做学问,怀疑昨晚是自己是一个人做了春梦!
殿试由仁宗皇帝亲自主持,在保和殿里只设御座,三百名贡士依次落座,钦差大臣宣读考题,殿试只一天,日暮交卷,经受卷、掌卷、弥封等官收存。
三日后榜,皇帝定御批一甲第一、二、三名即为状元、榜眼、探花,一甲三人称“进士及第”
,又称“三鼎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