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楼道清净,几户送孩子的还没出门,周迟上台阶的脚步顿下,眼底泛起不耐烦,冷冷盯着家门口,那缩起来的一团。
桓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书包抱在身前,歪着脑袋,靠在墙角,就这么睡着。
周迟上一夜班,疲倦不堪,又看见这画面,心里烦躁得不行,他走过去,没留情面,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小孩。
桓昱惊醒,抬手揉了揉眼睛,撞上周迟那双难训,带着些许凶狠的眼睛。
“哥”
桓昱尝试撑起蹲麻的双腿,他手里还攥着一块烟盒残片,上面写着周迟家的地址。
周迟转向楼道通风的窗户,双手叉腰,舌尖顶着腮帮子,面色别提多阴冷吓人。
他转过来,盯着桓昱,没好气地问,“你来干什么?”
桓昱不敢说,把手里的烟盒碎片捏了捏,勉强和他对视,气势完全下风,弱弱地又叫了声哥。
周迟瞧见他手的东西,那还是前年,舅舅非要给他寄老家的土鸡蛋,他推脱不掉,给留的地址。
不知道这小孩从哪儿翻出来的,更不知道这么远的地方,他是怎么买票,又自己找过来的。
周迟心里有气,竭力克制着不发火,他视线从那张纸上移开,往上打量眼前的小孩。
桓昱比年前瘦了点,也黑了点,身上穿得算不上体面,但也比上一次见面要干净,脚上的凉鞋不知道捡哪个邻居小孩的,不怎么合脚。
“书包拎着。”
周迟简言,自己也没进屋,下楼时拨通搏击馆老板的电话,说了两句请假的事情。
桓昱也没敢问周迟带他去哪,背着脏旧书包,揣揣不安,小跑着跟在他身后,然后俩人在一家早餐摊前坐下。
周迟给他要了两屉蒸饺,一碗豆浆,不耐烦地催他赶紧吃。桓昱看他拿出手机,点开购票软件,问自己的身份证号,然后买了两张回罗城的火车票。
周迟没打算要他。
有一瞬间,桓昱要哭出来,但是他忍着,不吭不响,囫囵快速吃完饭,又跟着周迟去车站。
在候车室,周迟坐离他很远的地方,低头玩手机。桓昱看着大屏上的列车表,时不时看一眼周迟,像是生怕被过早抛弃。
火车上,周迟一句话也没和他说,只在中途丢给他一瓶矿泉水。
火车在罗城经停,外面是阴天,有暴雨预警,周迟看他跟看狗皮膏药似的,一路上骂骂咧咧。
桓昱去阳城,下了火车,公交车倒不明白,一半靠问路走,一半靠公交,早就精疲力尽,这会儿步子都迈不动。
周迟嫌他墨迹,拎着他衣领,把人甩到门口,语气冷淡,“他们不会把你饿死的,别再来找我了。”
“哥”
“别叫我哥,你他妈从小到大一共见我几次?咱俩可没那么亲,再敢来阳城你试试,到时候被卖了都没人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