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连他也不能信吗。”
燕羽衣低垂眼帘,在澹台成玖耳旁喃喃道。
澹台成玖没听清,以为这是燕羽衣的呓语,于是稍微坐直了些,侧耳仔细询问:“燕将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臣子被皇帝侍候,其实是大逆不道,被言官口诛笔伐的。
计官仪坐在床尾旁观这位年少成名的将军,守在这里三个时辰,均为有所制止与言语。
皇帝固然年幼,但燕羽衣又能大到哪里去。
只是他在朝堂活跃的时间太久,那些被剥夺了的少年时光,全部淹没在世上最严苛残忍的地方。
计官仪主动为燕羽衣掖了掖被角,淡道:“我不会立刻杀了他。就算要报老师的仇,也必定等到洲楚彻底站稳脚跟,再清算从前的旧账。”
“我比较担心的是燕将军你。”
澹台成玖闻言也附和,担忧地寻求计官仪的准许:“朕觉得还是留将军在宫里养病。”
“陛下所言甚是。”
这次计官仪也点头。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便立即定好燕羽衣近日所居何处,待燕羽衣逐渐能够视物的时候,嘴边又挨着药碗。
澹台成玖说:“燕将军,药来了。”
“……陛下。”
燕羽衣抗拒地撇过头,“臣已无大碍,今夜夜宴的宫禁巡防还未安排,臣得去班房查看。”
“从将军府逃出来,不就是为了不被抓回去么。”
计官仪见燕羽衣这会似乎神志有所恢复,便立即公事公办,张嘴便是燕羽衣为何被困多日的盘算。
“前任家主如旧上朝,显然是不想被人觉异常,也多亏燕大人对与同僚之间的往来没有维护关系的心思,加之从各地升迁的官员较多,现在竟然只有我觉异常。”
计官仪沉沉叹气,他半支起额角,慢悠悠地问燕羽衣。
“想好日后怎么做吗。”
燕羽衣咽喉有些痒,掩唇咳嗽几声:“先,得卸了我的兵权。”
如果兄长急切地想要拿到身份,那么先势必会对洲楚的各大营下手。
有生战力除了在茱提的那支,剩余的全部都在燕羽衣手中掌管,唯有现在立即将兵权转让,虎符握在一个同样能够制衡兵权的人手中,方能保短暂周全。
倘若高嘉礼在场,燕羽衣想了想,交给他是最稳妥的。
汤药喂不进去,小皇帝面对燕羽衣,这个曾经教授过自己知识,算是半个先生的人,犹豫几次,到底还是做不出端着碗直接灌进去的举动。
计官仪直接走到床头,捏着燕羽衣的下巴,径直粗暴地将汤药完全填进燕羽衣嘴中。
燕羽衣想喊喊不出来,抗拒也没力气,只愤愤地盯着计官仪,用眼神骂人。
“若我及早成婚,甚至能直接生出你这般大小的儿子。”
计官仪实在是受不了燕羽衣这种莫名的,并不适用于他一个武将身上的“犹豫”
与“柔弱”
。
“对于将军来说,在下姑且能算作长辈。既然燕氏的前任家主妄图取而代之,那么还请燕大人委屈几日,就在宫里安心住下。”
“方才休休传信来,难民的事也不必再多言,我自会处理。现在要紧的是,尽快养好身体,如有必要,立即寻找景王确认蛊毒的情况。”
“计官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