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皇对着高公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记牢慕容晓晓接下来提的要求。
“眼下的好局面,都是陛下筹谋得当,微臣只是略尽绵力!战战兢兢,所幸没有坏了陛下的大事。承蒙陛下谬赞,哪敢要什么赏赐啊!”
“晓卿呀!你和朕之间,既是君臣,也是知己。自从六年前启用你做内阁女官开始,朕的左右,能臣酷吏换了一茬又一茬。唯独你,一路攀升,位极人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微臣一直以来,时时刻刻与陛下保持同一立场。陛下的所思所想,皆是微臣的剑锋所向。微臣没有宗族,没有朋党,孑然一身,只带着寡母求个平安富贵。”
“哈哈哈。。。。。。朕就是喜欢晓卿的聪明通透!不居功自傲,进退有度,这可不是只啃圣贤书便能得到的心智!看来你母亲把你教得很好啊!”
两天后,高公公亲自到慕容府宣旨:册封陈氏为三品诰命夫人。
虽无银钱赏赐,却令满朝文武艳羡。一对没入掖庭浣衣局的苦役母女,摇身一变成了既富且贵的诰命夫人和当朝宰相!
慕容晓晓看着圣旨,暗自得意:<上辈子若是不那么又臭又硬,嘴巴早点开光,搞不好我也能捞个处长当当!总不至于连职称都评不上,永远只能做个颈椎疼的技术骨干!>
两封家书,吹散了慕容晓晓的洋洋自喜。
第一封,来自陈氏。她嗅到吴皇想捧杀女儿的气味。如此大张旗鼓的给殊荣,八成是想引得同僚嫉妒女儿。
第二封,来自黎茵。附议了陈氏的猜测。
慕容晓晓烧掉两封家书,暗自慨叹:<傻子竟是我自己!>
还有一封书信,是她意料之外的。来自从未在她这里学过一星半点本事的黎若薇。
歪歪扭扭的童书笔体,显然是为了写这封短书而现学现卖的四五十个字。本就是吴皇见小孙女聪慧,临时起意安排的一段师徒缘分,慕容晓晓没有放到心上。黎若薇的屡次热忱,倒让她生出些许愧疚来。
慕容晓晓拿出自己作画时用的颜料,悉心挑选出一款孔雀石制成的鲜绿色。调淡后写成字帖,竟呈现出丝绸光泽,甚是好看。
端着十二分的认真,一口气写尽了两千常用字,慕容晓晓才觉得没有白白辜负小丫头师父前师父后的情谊。
日升日落,月满月缺。黎茵的家书每隔十五便准时出现在慕容晓晓的眼前。她一遍又一遍的读,直至能够通篇默背下来,才揣着万分不舍的心情烧掉。她不敢留下暗通款曲的蛛丝马迹,只能将思念化作一缕青烟和一撮灰烬。
书房不起眼的地方,叠放了厚厚一沓黎若薇的信笺,有的已拆开,有的未拆开。这是她不必隐藏的,也是她鲜少在意的。
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时候,慕容晓晓现,吴皇开始有意无意的问她一些关于尚书省三兄妹的闲话。
暗红色的荷花正欲开蕾的时候,吴皇命她多打探一些尚书省的消息。
一个夏日骤雨初歇的傍晚,吴皇问她:“朕若把绛月公主调到东都城来,晓卿认为如何安置才算妥当呢?”
慕容晓晓终于等来了这个期盼良久的节点,但是她却沉默了。如果装作懵懂无知,便显得太假!吴皇眼中,以她的机敏,定然不会在此事上脑袋空空。她得给一个略有城府,又绝对不会让吴皇生疑的回答。
“绛月公主政务通达,在朝中又威望极高。依微臣之见,绛月公主担得起宰相重任!微臣数年来躬耕于案牍之间,落下不少顽疾。若陛下能调绛月公主来东都主政,微臣也就能腾出手来休养生息一番。”
吴皇笑而不语,随便找了个说辞,便让高公公送慕容晓晓出去了。
高公公回到吴皇跟前,嘻声说道:“慕容相这是要撂挑子啦?呵呵。。。。。。年纪不大,气性却不小!陈年恩怨,竟一直抓着不放!绛月公主对她诸般忍让,没想到她时至今日依旧容不下公主!”
吴皇微眯着的眼睛中也露着一丝喜色:“与慕容晓晓比起来,茵儿还是略高一筹啊!”
“陛下何出此言呢?”
“茵儿可没忘了香柯之仇!慕容晓晓每每稍有纰漏,朕定能收到茵儿参她的奏折!只是明面上的功夫,茵儿做的极好,竟连你这个老狐狸都信了她的宽仁假象!哈哈哈。。。。。。”
“哦?那老奴还真是惭愧,哈哈哈。。。。。。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理慕容相的这些别扭情绪呢?”
“慕容晓晓统管中书、门下,两年有余啦,是时候挫一挫她的锐气和锋芒了。她政绩卓卓,朕也没有亏待她。既然她不乐意与茵儿同朝,那朕就顺了她的意,让她赋闲一段时间。
茵儿在西都城,日日与荆王、蜀王相处,一派和睦之象。倘若他们拧成一股麻绳,那勒住的便是朕的脖颈!把茵儿收回朕身边,此事不能再拖了。
至于慕容晓晓嘛,等她服软后,朕再重新启用她便是。茵儿在朕眼皮子地下,孤掌难鸣,又有慕容晓晓牵制,朕才能放心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