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头看他。他出生在一百多年,又因为我的缘故在青铜门里荒废了十年,不知道在现代社会随便标记一个omega是很容易给自己招来祸端的危险行为也很正常。
“小哥,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我可以去洗标记,但是……”
这不是瞎子的无证小诊所可以做的小手术,正规的医院不会随便给一个未婚的omega洗标记,他们会报警,会让条子插手这件事。我说了很多词不达意的废话,中心思想无外乎像这样随便标记一个omega会给他惹很多麻烦。
“那就结婚。”
闷油瓶好像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你愿意吗?”
“我……”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比起让他被人质疑品行,甚至面临牢狱之灾,结婚无疑是当下最好的处理结果,可我看着他没有太多喜怒的脸,从心底涌上来一种强烈的不甘愿。
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可是这不公平。这对他不公平。尽管丢失了那段记忆,我也能猜到一定是我求他这么做的。我其实不是一个很能忍耐痛苦的人,比起忍耐,我更擅长逃避我会把痛苦转嫁到别的地方,再设置许许多多的干扰项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阳台的推拉门传来响动,我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到这里的闷油瓶靠着门框,目光从我夹着烟的手指缓缓向上,最后落在我的脸上。
被抓包的心虚让我出了几滴冷汗,我想要后退,可我的背后就是栏杆,退无可退。
他没说什么,只是从我手里拿走了那支烟,递到唇边深深地吸了一口。
十多年前我们在篝火边上,我学他的样子把烟丝放进嘴里,又苦又辣,一股难以言说的凉意直冲大脑,跟含了一大口薄荷脑似的。当时的我想的是他难道不会抽烟吗?不然为什么要用这样难受的法子?后来在长白山脚,他向我要了一支烟,蹲在我身边一口口抽起来。
此刻是我第二次见他抽烟,他抽烟的样子有种很难说清的味道,甚至还有几分对这个尘世彻底厌倦般的性感。他不徐不疾地抽完了我剩下的半支烟,“吴邪,我要回一趟张家,有一定要回去的理由。”
他用的不是和我打商量的语气,我知道按照他的固执程度这事就算是这么定了。
我看着远方的万家灯火不说话。昨日因今日果,说到底是我利用了他天性中的那种善良,我没什么可说的。
他对我的反应不太满意,伸手把我的脸扳过来,强迫我正视他。
我抬起眼睛,略带几分不情愿地和他对视。
作为一个前职业摄影师,我见过很多长得漂亮的人,他们当中不乏清冷孤傲、气质绝尘的,却没有一个像闷油瓶这样令我印象深刻。闷油瓶的脸非常有特点,既有藏人的那种深刻冷峻,也有汉人的英挺俊秀,即便放在人群中也能一眼认出来。
他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凑过来快地亲了下我的嘴唇。
嘴唇上带着烟味的柔软触感使得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稍稍放开我一点,耳朵尖看起来有点红,眼神却很坚定。
“等我回来我们谈谈,我有话想和你说。”
第六章
十多年前我就知道张起灵此人行动力惊人,最直观的体现是他一个没身份证的黑户居然能比坐飞机还有专车接送的我更先一步抵达二道白河。纵使如此我也未曾想到,在他和我说要回张家本家时他竟已背着我不声不响买好了机票,熟练流畅得堪比我这个新时代的大学生。
上午八点不到,我人在萧山机场陪他办理登机手续。
过去的几十年里他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其中不乏人迹罕至的奇伟瑰怪之地,我知他心性坚忍,更知他潇洒如风,天下之大没有他去不了地方,但考虑到这应该是他头一次独自搭乘飞机出行,我生怕他哪里不适应,还是没忍住和他叮嘱了许多。
他穿着我妈买给我却被我嫌弃太像小年轻的潮牌T恤安静地听我说话,乖顺得就像即将要离开亲人独自远行的大学生,我一时头脑飘,险些就要仗着认知上差距的让他在原地等我,自己去旁边的市里买两个橘子塞进他的口袋里。
“张家那边会有人接应,你不要太担心。”
准备过安检的时候,沉默了一路的闷油瓶突然这样和我说道。
我之前和张海客为的一票张家人相处得很不愉快,彼此间都没什么好脸色,我对此不置可否,他看上去很有些无奈的样子。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正巧登机广播响了,我双手插在口袋里,预备做出一副毫无挂念的样子送走他。
走到一半,他回过头快地看我一眼,“当然你也可以给我写信。”
说完他便一走了之,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毫无形象可言地目瞪口呆。
张起灵这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淡,刚认识那会儿我觉得他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样子特装逼特烦人,后来我们共同经历了一些事情,我自认对他有了几分了解,知道他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与世无关,本质上还是一个善良的好人。
由于他这个人的特殊性,在他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怀疑他是否有把我当朋友,直到我追着他的脚步来到尼泊尔以及西藏墨脱,我才开始深入理解他曾和我说过的那些话以及他对于“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