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书心里疑惑,越看不懂了,这不就是一盆腊梅吗?
但见魏思不欲多话,他便也把话咽到肚子里头去。源书最大的优点就是话少,这才在魏思跟前混了个干儿子当着。
他抱着腊梅紧紧跟在魏思后头,先将腊梅送回魏思的屋子,又到前头圣人处当差,帮着魏思处处周全着,当真是一刻不歇。
转眼就到掌灯时分,外头却忽然下起了雪来,还下得格外大,一会功夫就落了满地。
书房里二人原都埋着,淮瑾在赶修撰的进度,始终不曾抬头,更不知道外头已落了雪。
朝华心里有事练字却并不专心,一抬头就现外头正飘着鹅毛大雪。
“呀,外头下雪了殿下!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呢!今年的雪居然来得这般早!”
朝华说完便撂下了一书案的纸张跑到外头去。
她今日穿着缥碧色上襦,下着缙云色破裙,肩披海天霞帔子,虽未着脂粉,但柳眉如烟、粉白黛绿,雪景映衬下格外清冷出尘,自有一股不可多得的天然气度。
淮瑾见她没披袄子就跑到外头去,当即起身拿了件湖蓝披风便去到外头院子,急急地给正抓着雪玩的朝华披上。
朝华却微红了耳朵,道:“这……这不合……”
话没说完,淮瑾便笑着抢答道:“不合规矩?”
说完两个人便都笑了,琅琅的笑声铺满了整个院子。
如今朝华已不似当初刚进府时一般处处忧思惊惧。她不仅在书房站稳了脚跟,还脱了籍成了平民,更得了个庄子,有了一笔属于自己的财产可供支配,她正觉得天地浩大,处处都是好风光。
言谈举止都更自然大方,进退有度,已不是初见时那般只凭着一股劲往前冲的人了。
她比从前多了从容,多了气度。
淮瑾见她额头上落了雪花便伸出手轻轻拂去,又折了两支半开的腊梅簪在她的间。忽想起去岁在这府里遇见时也是雪天,也是在这落了满地雪的院子里,朝华簪了两支腊梅在雪中放爆竹,柔柔一笑仿若芙蓉盛开,瞬间便绽开在淮瑾心里。
忽忽然一年过去了,又来到了冬天。天气虽冷,但她还在自己身边,日日夜夜长长久久,淮瑾心里便觉暖和和的,被她占据地满满当当。
朝华见淮瑾始终盯着自己看,既不说话也不移开眼神,终究还是红透了脸。雪落在淮瑾身上,让他原本端方的气质多了一丝清冷,恍若仙宫中不惹凡尘的仙君。
朝华多看了一眼,转而道:“殿下,下雪了,不如咱们今晚吃暖锅吧?”
“暖锅?好啊,我倒没怎么吃过这个,今日同你尝个新鲜。”
仙君笑起来,驱散了身上所有的清冷,靠近一位凡间的娘子。
还没等淮瑾吩咐,载义就使唤耳房的小丫头去给厨司传话了。他二人已不是第一次在书房共进晚膳,载义早习以为常。底下人虽有些好奇,但到底是主子,并不敢过多八卦。
虽如此但还是有些许流言传了出去,最先招来的便是星露的嫉恨,她趁着雪天无人注意拿着牌子入了宫。
朝华瞧见如此好风光,想起之前有一次用新鲜菊花做锅底时,暖锅里的菜都带了一股清甜味道,便对淮瑾道:“这会子厨司准备起来恐还要些时辰,不如奴婢去花房折些新鲜的菊花来做锅底吧?”
淮瑾却不放心她雪天走夜路。
“雪天路滑,我提灯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