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在此处落户,不介意带我回家坐一坐吧”
崔世怀像是一个宽和包容的长辈,丝毫不介意小辈的无理,“许久未见,四伯有许多话要与你说。”
崔维桢淡淡地说道,“寒舍简陋,前方有处明月楼,四伯有什么话,可以去那儿详谈。”
明月楼二楼雅阁被包下来,久别重逢的伯侄面对面坐下,茶水的氤氲模糊彼此的面容,他们陌生得不像是一家人。
崔世怀轻呷了口茶,眉目微微舒展,“我以为你们离开崔家,日子会过得困难些,现在看起来,似乎还不错。听说你娶了个经商的农家女”
语气虽然舒缓平和,但难掩鄙夷和不悦,似乎觉得崔维桢娶一位身世低微的妻子,玷污了崔家的门楣一般。
“内子贤惠持家,孝敬婆母,侄儿并不觉得她的身份有什么好计较的。”
崔维桢看向崔世怀,“四伯是对我的亲事不满意吗”
崔世怀眉头微皱,“身份毕竟低了些,你毕竟是崔家嫡子嫡孙,亲事并非小事,为何不向族里禀告一声”
“流落在外的嫡子嫡孙”
崔维桢的口吻带着不经意的讥讽和不屑,崔世怀顿时尴尬,羞恼地说道,“你一点也不像你父亲,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口吻吗”
父亲
崔世怀还有脸提起他父亲
崔维桢压抑住心中的仇恨和怒火,克制又冷淡地说道,“父亲英年早逝,我未能得其训导,性子相左也是正常的。至于长辈……我未曾有幸得到长辈垂爱,为何要报怨以德你说是吗,四伯。“
少年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似乎能洞穿一个人的灵魂,崔世怀居然被看得心虚和惊慌,几乎维护不住他温文尔雅的面容。
他惊疑不定,甚至还试探了句,“你知道些什么”
“我该知道些什么”
崔维桢反问了一句。
“没什么。”
崔世怀擦了擦额头,才知道渗出了冷汗。这位堂侄打小就聪慧机敏,在他看来只是个亲近可爱的小辈,没想到多年未见,竟像是被打磨的宝剑一般,露出锋芒和锐气,气势格外不凡。
当年的事,他没理由知道才是。
他渐渐冷静下来,心中却愈发忌惮,大哥说得没错,此子日后绝非池中之物。
他自以为了解这个侄子的敌意从而来,语气愈发温和,“我知道你还在怨恨族里对你娘的处置,但你应该知道,当年你娘犯了错,按族规是该沉潭的,当年的处置已经是法外留情了。”
崔维桢垂下双眸,“四伯特地找来,是想从我们口中,得一句感谢吗”
“四伯知道你对族里有偏见,但我们并非对你们母子置之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