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些,我闻到一股烟味。这味道太熟悉,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靠这个过日子,后来去雨村戒掉,我就没再碰过,现在闻到突然有点恍然隔世的感觉。
我看见闷油瓶靠在栏杆上,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根烟,他垂着烟,没有任何表情,下一秒,他抬手把烟放在嘴里,烟圈从他口中吐出。
闷油瓶在抽烟,我甚至不知道他会抽烟。
许是感受到视线,闷油瓶忽然抬头看过来。
就是这一刹,我对上他的眸子,那么深沉,我心就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了,我想起他失控的那个晚上。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神情。
我吞咽口水,看闷油瓶挪动步子朝我过来。
我就怕了,我下意识后退,忍不住攥紧掌心。
闷油瓶站在我面前,他伸出手,似乎想摸我,我忽然喊了一声他的大名。
我叫他张起灵。
周凯言说过,如果闷油瓶再次出现失控,或者疑似失控,试着叫他的名字。
闷油瓶现在也许没有失控,但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的手在空中一停,这似乎有效果,只见闷油瓶皱眉,随后闭起眼,他静默半晌,而后扔掉手里的烟。
“小哥……”
我试探地喊他。
过了会儿,闷油瓶再度抬头,“吴邪……”
他沙哑着嗓子道,“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我了,你要躲远点,不要在我身边……”
第四章
我很少见到闷油瓶无能为力的样子,他就在我面前,神情疲惫,都说常人无法体会精神疾病患者的痛苦,他们通常只能自己排解,我不知道在这之前,闷油瓶压抑了多久。
我过去抱住他,小声和他讲话,“瞎说什么,不在你身边我还能在哪。”
闷油瓶没说话,我却听到他轻微的叹息。
“小哥,你放心,有专业医生帮忙,你会好转的,别胡思乱想。”
我道。
闷油瓶手臂环住我,语气轻轻,“吴邪,你怕我吗?”
他问。
我愣了一下,随后拍拍他背,“我才不怕你。”
我回。
隔天我带闷油瓶去找周凯言,我知道他不喜欢心里诊所,但我坚持,他也就跟着我了。
在我们之前还有一个病人,周凯言在交谈室聊了半个多小时后出来,把人送走,随后看向闷油瓶。
“张先生,又见面了。”
他微笑打招呼。
闷油瓶不做声,也没表情。我伸手扯了他一下,闷油瓶才冲周凯言点了下头。
“今天还是谈话吗?”
我问。
“不。”
周凯言道,走到窗边拉下窗帘,屋里暗下来,他回头看我们,“今天尝试新方法。”
他挑眉,“催眠疗法。”
催眠,心理与精神治疗中的一种手段,其实会催眠的医生并不多,能准确把握好催眠程度的医生就更少,我最近多少了解了一些,周凯言这么说,证明他的确有些能耐。
但是催眠也有风险,搞不好会给病人造成影响,不过它的好处也是常规治疗手段比不上的,它能挖掘出最深层的病因,将其更直白的展露在医生面前。
我有些不放心,问行不行啊,周凯言倒是挺自信,说没问题。
我又问闷油瓶,如果他不想的话,我们可以不做。出乎意料,闷油瓶反而点头,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