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上封灵锁的人,不是穷凶恶极势力滔天者便是战场俘虏者,总之不是什么好锁。
不过初竹得这封灵锁倒是全修真界都耳闻目睹,数月前沙埋交战,百战将军段之盛畏战潜逃,死伤惨重,八万百战军只剩了感染魔气的两万。消息传回,安连庙大怒,势要以段之盛血祭众将士,而段之盛正是初竹的徒弟,便是在军队出征那日,初竹孤身劫军队,判予封灵锁。
明轩然不谙世事却也听过这一句话,“战场畏死,弯道劫生”
。
“我决定了,要做你的徒弟!”
明轩然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初竹也偏头看他一眼。
“我可是罪人在身,当我徒弟,你不怕?”
初竹笑道,只当他是在玩笑。
明轩然跑到她面前,眼底是望不穿的笑意:“怕什么,大敌当前修真界不惧,我跟着你修习难道还会丢了性命?”
“这倒不会,可我,暂不想收徒。”
“这个嘛……无碍无碍,我可以等着,等你哪天想收了,一定要第一个想到我!”
初竹想到前几日折了自己桃枝的小子,不由得感叹,如今的臭小子怎么一个比一个强势。
“少年气,江湖人。”
初竹看向河面月光,“我先前与你对招的功夫是花下步,乃我自创,若我没记错,你用的剑法名为鳞光游,出自风云派剑谱。你是明家的公子?”
“正是,在下风云派明轩然是也。”
他这才正式行礼,收起了不羁。
“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来苍穹派这规矩冗杂的地方做甚?”
初竹语气平淡。
殊不知她这一问便问到了明轩然长久的疑惑之处,他沉声泄气道:“天下之大,好像除了风云派哪都不属于我,离了庇护便寻不到容身之地。世上这么多人,我赢了也输了,意义是什么?理由又是什么?”
这仿佛也问到了初竹内心某处不知名的柔软,眼看着阴云密布,大雨将至。
她起伞,临走之际想到了什么,朝明轩然笑,轻声道:“问剑,试剑,如果只是想赢,便以追寻正道而赢吧。至于意义,连我自己也未曾找到。”
转身那刻,大雨已至。
烟雾朦胧,童徒子透过眼前的云雾看清目前局势,初竹望向地面跪着的明轩然,虽背对,但仍能想到目光之骇人。
明轩然不死心,咽下口腔的血,一如当年追问:“初竹,你就是个背信弃义之人,到底是为什么?”
一旁的简辰逸也稍有不忍,别过头却正好看见了偷听的童徒子,一愣,便投去无奈的目光。
初竹早已褪去那身青涩的青衫,一身清冷的白衣伫立于世,也早已取下了百倍折辱的封灵锁,缘落在手,傲立天下。
“我不适合做你的师父,并非实力天赋,却是你不如两年前。”
初竹不再停留,忘却了旧事般走得决绝。
童徒子见初竹朝这边走来,四处慌乱寻藏身之地,后领却被拎起,他被提起。
心里只冒出了两个字:完了。
初竹在前方走着,课余间门生见了她皆是行礼,过后便捂嘴偷笑。初竹只是自顾自走,不太在意。
童徒子便在意极了,全程捂脸,耳朵却爆红,他正被两只银蝶拎着后领,拖着他跟初竹走。
背对初竹,映入眼帘的是同门弟子的笑脸,目送他离去。
“师父,其实我能自己走。”
他小声提议道。
谁让他倒霉,偏偏在初竹心情甚糟时逃课,这些年也没见过她这样,险些忘了她的火气是挺大的。
初竹道:“你胆子挺大,这才拜师几年,就学着听墙角了。别人就罢了,听的还是为师的,今日不给你点教训,当真忘了尊师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