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岱兰还记得,小学时候有个同学也在练习“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
,连续锻炼一周后炉火纯青,直到忍无可忍的老师告诉他,露出的八颗牙是横着数,而不是上下各露四颗共八颗的笑法。
杨全的配文字就直白多了。
「感谢洗砚哥,一如既往的出手大方,陪老板出差旅行非常开心,感谢!感恩!感激涕零!」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杨全的喜悦。
千岱兰都要忍不住嫉妒他了。
他人的成功真是他之蜜糖,她之砒霜。
千岱兰把那张行政走廊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终于,在桌子的纸巾上,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酒店的名字。
她慢慢地呼了一口气。
外面,追蜻蜓的小孩子都被妈妈叫回家吃饭了。
天色渐渐暗下,躲在房间中的那只蜻蜓,缓缓地伸展翅膀,轻盈地从窗中飞出,再度向外面广阔无垠的天地出发。
唯独清爽、微微腥咸的海风,席卷着暗潮汹涌,自黄海与渤海深处而来,气息凌烈,缓慢地笼罩这一白墙红瓦的海滨之城。
叶洗砚独自坐在阳台上,旁侧圆桌上是酒店刚送来的果切,他很少会吃切开后超过半小时的东西,一个未碰,连里面的樱桃也不碰了,只看着黑暗中的大海,嗅到那种特有的腥咸气息。
海带,紫菜,银鱼,海胆……和这些东西同样的淡淡咸味。
青岛和三亚的海还是不同,毕竟不属于热带,没有那种澄澈浅蓝的海域,受限于地域和人流量,酒店也不会有大面积安静的沙滩,但更热闹,更有生活气息和人味儿。
叶洗砚此刻需要一些热闹。
人类是群居动物,叶洗砚也并不例外,繁忙的工作结束外,他也需要休息,不单单是僻静、不被人打扰的那种“隐居”
休憩,他也会去人气旺盛的商场或人流量适中的博物馆中逛一逛,会更有一种活着的实感。
而和千岱兰聊天时,这种生活的实感会更加明显。
她像麻|黄碱,能刺激人肾上腺素分泌,也能让人随时面临失控的风险。
过早地尝过失控堕落的痛楚后,现在的叶洗砚本能地抗拒这种危险。
唯独冷静才能保持理智,理智才能维护体面。
将一切牢牢地掌控在手中,这是叶洗砚安全感的来源。
永不失态,永不失控。
叶熙京留学归来后,北京深圳两头跑,现在又被叶平西丢去了上海的分公司历练。
叶平西此人野心不小,他在北京创建的维德公关做得风生水起后,也开始想闯一闯沪圈,妄想能在上海也赢得立足之地;
叶洗砚对此未置可否,他目前更关注的,则是先前供职的前司星云科技,目前也在紧急研发对标《八荒》的手游竞品,而研发团队的技术骨干,则是殷慎言。
叶洗砚欣赏殷慎言的能力,去年就曾让猎头找他私下谈,但被殷慎言婉拒,说不考虑去深圳工作,因为“女朋友要来上海”
。
在叶洗砚眼中,这种行为不压于小孩子过家家时画圈圈,幼稚地宣称圈圈内的东西属于自己,天真得惹人发笑。
他随手翻开酒店送来的杂志,边读,边想。
——昨天,星云科技刚和维德公关签署了合作协议,这两人迟早要对上;只是不知道,两人下次见面,是维持着表面礼貌握手言和呢,还是继续厮打?
叶洗砚掀过一页杂志,看到宣传页上的一串珍珠项链,手指落下,轻轻抚摸着那油墨印刷的珍珠项链,他忽而想到千岱兰的脖颈,她似乎有一条小黑裙,这条珍珠项链很适合她。
夜晚降临,千岱兰依旧没有打来电话,杨全也说没接到——不同于叶洗砚对酒店泳池的嫌弃,他已经欢乐地下去游了好几圈。
叶洗砚换了一身运动服,慢跑了2km后,天空毫无预兆地落了绵绵小雨;
他厌恶出租车内的气味,不想打车,知道杨全在游泳,也没叫他,自己一个人慢慢地跑回去,待回到酒店时,已经彻底湿透。
酒店的侍应生忙不迭地送来毛巾,关切地问他是否需要驱寒的姜糖水,叶洗砚接过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颔首说好,只是糖不可放太多,只放1g就好——
“哥哥?”
熟悉的声音惊动了叶洗砚,他回头,看到千岱兰。
她穿了件如玫瑰心般红的无袖大裙摆裙,肩带是两个丝带拼起来的蝴蝶结,头发打理得很精致,重新卷过,蓬蓬松松的淡棕黄,像巧克力威化饼干,半遮右腮,脚下踩着一双小羊皮底高跟鞋,鞋底是娇娇嫩嫩的淡淡粉,只有些许划痕,看起来就像刚刚换上。
千岱兰从对方眼中能看到满到溢出的惊艳,笑容愈发灿烂。
她就是如此肤浅,就是喜欢看叶洗砚看她时的专注视线。
她也是第一次看“湿身”
的叶洗砚,先前只见过他“失,身”
的模样,没想到,雨水淋湿他的深灰运动服和头发,这个人也不见丝毫的狼狈感,反倒因为湿漉漉而有种别样的性感。
尤其是运动上衣,淋湿后紧紧贴在身上,他抬手擦拭头发时,残余雨水的上臂肌肉是一种更天然、略有野蛮的性感,性感到让千岱兰忍不住想起自己做过的、关于他的第一个春日梦,就是如此,马奇在他手臂上慢慢地磨凸出的血管,直到磨至顶点。
其实还有点像那天的小旅馆,他扯开袖扣后,衬衫衣袖挽到手肘处,厚乳时以手托住她的小肚子,另一只手轻柔地隔着她的月土皮按压引起浅浅凸痕的、被包容的小叶,彼时她就猝不及防地濆溅到他托扶的手臂上。
“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