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禁锢着他的腰,眼里浮起些许恶趣味,伏在他耳边轻声道,“这里与正堂只有一屏之隔,咱们若是在这里做甚的话,顾九倾必定能听到动静。”
“难不成你还能在这里杀太子的人不成,”
裴厌辞推了推他的胸膛,“放开我。”
“小声点,你想让你家太子晓得你在这?”
“……”
偏厅与大堂不过隔着一座巨大的落地屏风,身影瞧不见,但若仔细听,两厅的话语还是能捕捉到的。
“顾九倾商量出甚改革举措了么?”
他在耳边吹气道。
“没有,但看他样子,已经胸有成竹,只是连我都没有透露。我最后说一遍,放开我。”
裴厌辞眉宇间染上了帝王的威严厉色,棠溪追神色一顿,慢慢地松开手。
裴厌辞从容不迫地走到上首的位子上跪坐下来,“我有点好奇,你为何支持不改革,只是为了与太子作对?”
“陛下不想改。”
棠溪追走到跟前,身子稍侧跪坐下来,表示尊敬,手上慢悠悠地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借着动作掩去了眼里暴戾到几乎要溢出的狂热。
短短五个字,棠溪追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外人都觉得他左右了皇帝的看法。
其实皇帝的意思,才是棠溪追的意思。
“开国时大宇人口不过八百万,而今已经两千七百万,就算税法有问题,每年上缴国库的税比开国时还多不少,陛下没有由要改革。”
“还有一个原因,”
棠溪追道,“西南一带的藩镇,隐隐有不轨之心。”
裴厌辞看向他,“这事陛下知道?”
“自然,为人臣子,欺上瞒下,那便是不忠。哪日出了事,天大的锅砸下来,上边可没人帮忙顶着。”
宦官根基浅,除了皇帝,他们再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是这个原因,很多皇帝都喜欢重用宦官,随意所欲地放权,替他们管朝政,待狡兔死之时,他们也就没了存在的价值。
“世人都道如今太平安康,国力雄壮,连大熙都被大宇打败了。”
裴厌辞微哂,“看来大宇也不过外强中干。”
“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大宇人。”
棠溪追提醒道,低头拾起方桌上的面具。
苍白修长的手指穿过白瓷面具眼部黑洞洞的镂空,眼睛却稍乜,阴凉诡渺的视线顺着裴厌辞被腰带束着的纤瘦腰身窥到他凸出的脆弱喉结。
那里,曾被自己的嘴含着,难耐地发出情动的呜咽。
“税法得改,但不是现在。”
裴厌辞沉浸在税法改革中,毫无所觉道,“或者说,可以先改一部分。”
如他所言,太祖定下的税法让国力大大增强,成为时代的桎梏,那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身处其中的人很难提前察觉,就算有人发现弊端,提出要改,那就是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改好了,千万人称颂,改糟糕了,那就是断送王朝气运,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恐怕不想晚节不保,背负这个骂名,也是情有可原。他不禁有些期待太子会拿出甚对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