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水刑、笞刑、磔刑、抽肋一个比一个毛骨悚然,令她汗毛直竖,偏偏老头子还不厌其烦、甚至带点自豪地详细描述行刑过程及细节,听得她脑子充血,耳边嗡嗡,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毫不怀疑,这也是秦王事先交待过的。他就是要让她畏惧,让她不敢再搞小动作。
如此就导致,关于那些血淋淋的处刑情节,她记忆深刻,犹如被烧红的烙铁强行烙进脑海一般,而真正重要的法规、法条,她基本上什么也没记住。
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有关离婚的规章丈夫出轨或者家暴,妻子可以申请离婚,并有权获得全部家产,而丈夫则要被剃光毛发,游街三天。
反之亦然,不过女子不需要游街,直接去城南舂米一个月。
老者讲到这里,姜暖发泄般地嘀咕了一句:“这样的法条,宫里也适用吗?”
慷慨激昂的老者倏然愣住,半晌才明白她话中含义,惊得连连抚须摇头。
“这些都是针对黔首与百姓的,国家之大,只有执法严格,才能保证国富民强。”
陈老岁数虽大,脑筋却灵活,以一种大义凛然的方式飞快转移话题。
呸,老滑头。
姜暖在心里暗暗画圈圈诅咒他,忽然感觉头皮一麻。
不用抬头,便知道是秦王的目光,正沉重而凶险地压覆在她头顶,久久不曾移开。
姜暖将头垂得更低,开始后悔刚才的一时嘴快。
除了过过嘴瘾,短暂地乳腺通畅了一下,并没有任何实质作用,甚至还可能招来了更大的麻烦。
外面天色渐沉,她在车厢里受了将近两个时辰的精神摧残,意志早已濒临崩溃。
老者开始讲黥刑,讲如何用木板和铁链将受刑者固定,以免他们因为剧痛而挣扎,然后用长针一针一针刺破肌肤,再用火钳止血,最后染上墨汁。
姜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阿傩受此刑罚的场景,脑中还浮现了她悲惨的哀叫声,和因疼痛而收缩又张开的手指。
她天生就是那种情感丰富、共情能力十分强的人,这就导致这一路上,所承受的痛苦加倍。
她强迫自己忍住,一行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滚了下来。
她怕他生气,没敢去擦,甚至连哽咽声都不敢发出来。眼泪汇聚到下巴尖,一滴一滴打落在手背上。
再忍忍,她反复告诫自己,竭力将眼泪憋住。
然而老者下一个讲到了宫刑,男女操作各不相同。姜暖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当他讲到女子时,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巴,又恶心又痛苦地拽开车门,再度跳车而出。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只有一片炫目的空白。她不顾身后不知是谁的呼喊声,一手捂嘴,一手提裙摆,发疯般向旁边树林中奔去。
他若是恨极了她,也惩罚她便是,为何非要用这种比肉刑还残忍的方式,摧残折磨她呢?
她这一辈子,怕是再也难忘掉那些露骨又残暴的血腥细节,它们将成为她一生的梦魇。
好难受,好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