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蘭未伸手接玉,彎腰福了福身,「夫人,我自知出身卑微。若您想讓我遠離高郎君,我離開便是了。」
高夫人對鈴蘭有些另眼相看,這丫頭雖然出身卑微,但有自知之明,也不勞她出言驅趕了。
心情愉悅之餘,她大發慈悲,想補償眼前的丫頭。
高夫人捏著玉石,「收下鈴蘭這麼珍貴的玉石,我總欠一份情。」
又命婢女從房中取出不常佩戴的翡翠手鐲,套在鈴蘭手腕,「本想直接贈你黃金,可惜你和你家男主人來自遠方,不便攜帶那等貴重之物。這件手飾贈予你,在長安當鋪里也值上千金。」
鈴蘭微垂視線打量手鐲,心裡樂開了花,這翡翠鐲子比真正的桃花玉還要值錢。
她這筆買賣划算,一枚假石頭換一個真鐲子。
鈴蘭識地說道:「想起我家主子還在會議廳里,可否求您恩准我去後院,我去尋我家主子回來。」
高夫人自然是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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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邈與高鶩在會議廳里,談得並非愉快。
高鶩暗示元邈勿要深入探究東川的事,只須認真做好例行匯報,回長安後依舊可以平穩升遷。
元邈卻再三申明,他要將劍南東川的事查徹底。
又說若是高節度涉及此事,只要向他自,他自會向聖上求情,屆時聖上考慮他過往功績,也將酌情減免罪過。
高鶩不屑地冷哼一聲,量元邈一個破落寒族御史也查不到半點事,打發元邈到外面。
元邈出門之後,按照先前白卿提供的線索,溜入高鶩藏匿帳冊的屋子,又簡單做些推理,打開高家的暗道機關,找到了那些丟失的帳冊。
何翀家中和閣庫裡面的帳冊雖已被人為損毀,但高鶩家中產業龐大,他為方便後續打理,不可能直接銷毀。
況且高鶩為人孤高自傲,不信別人會察覺自己的秘密。
如此,這些帳冊原原本本地放在庫房裡。
元邈粗略翻看帳冊,果然查到不少問題,帳冊上面寫的納稅名目,他從未在大唐律上見過。
德宗朝有令,凡巧立名目私征苛稅,哪怕是多加一文錢,朝廷都會將其嚴懲。
元邈把帳冊裹在衣襟內,離開了收藏帳冊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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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蘭借著尋找元邈的名義,混入了議事廳附近。
她的計劃是讓高鶩服下假死藥,再對四時會放出高鶩已死的消息,等墨琴回到涿郡總處復命,她再餵高鶩解藥。
推門前她思忖半晌,高鶩天性傲慢,做人極為階級主義,不肯理會她這個婢女,若她想要高鶩配合她的計劃,必要時她該暴露身份。
想著想著,她推開了門,但看到屋內的一切,她呆愣在原地。
屋內濃重撲鼻的血腥味,高鶩眼睛直勾勾盯著門口,雖是站著,但眼裡神光渙散,對著她張了張口。
他胸口一大灘污血,血液入注地落在地面,在腳下匯成一片血色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