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四五点就搁道上炸油条。带个那样的小崽儿,谁能瞅得了。”
陈熙南怕他二哥又当冤大头,管家婆似的追问:“你一个月给她多少?”
“包二奶啊一个月给多少。”
段立轩推开最里边的房门,示意陈熙南先进,“就是雇来的,一个月开三千。管挣多挣少的,最起码有个屋放崽儿。”
靠窗砌着一张三米大炕,铺着淡绿的草席垫子。炕中央架着一张红木小桌,摆着茶具和菜单。
陈熙南脱掉大衣,俩脚踩蹬着脱鞋:“我记得,她老公癌症啊。怎么样了?”
“没了呗。那癌得上还能有好?谁得谁没。”
段立轩从墙角的啤酒箱上撕了块纸壳,走过来垫在炕头。拎起陈熙南的湿鞋撂上:“袜子也脱了。就这火炕,一会儿都能给你(tēng)干。”
说罢又扯了一大截卫生纸,一块块地往鞋里塞。
陈熙南这才明白,为什么今天来这儿吃饭。他曲起膝盖揪袜子,啃着嘴唇傻笑:“二哥,我好爱你啊。”
“别扯闲屁了,赶紧的吧!”
段立轩唰地给他扯掉袜子,把菜单怼他肚子上,“吃啥?”
陈熙南盘起腿,拄着脸翻菜单。一页页拈过去,像是翻文献。从前看到后,再从后看到前。
“素包子,是什么馅儿的?”
“猪肉馅儿的。”
“怎么还有鲍鱼呀?”
“假的。大豆拌强力胶,拿洁厕灵炖的。”
陈熙南呵呵地笑起来:“那二哥有推荐吗?”
“满菜单加起来不上两百块,啥好玩意儿啊还推荐。”
段立轩急死了,扯过菜单拍板,“荷塘小炒,虎皮青椒。猴头菇火锅吃不吃?”
“好啊。”
陈熙南看他拿便签纸写号码,好奇地抻过脖子瞧,“点菜还要自己写呀?”
“服务员儿都聋。”
“都是聋哑人?那能有生意吗?”
“来这儿的,没几个是为了吃饭。”
段立轩蹭到炕边,趿拉着鞋出去了。陈熙南俩手往身后一撑,转着脖子打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