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千年前的苗疆天水寨和现在的苗疆天水寨肯定是不太一样的,贺岁安心酸,她还是无法真正地到达过祁不砚从小长大的地方。
她继续往前走。
路上遇到几l条蛇,贺岁安第一反应不是怕,想的是倘若红蛇、银蛇、黑蛇它们还在该多好。
这几l条蛇没攻击她,窜进旁边的草堆里爬走了。
她拍一张它们的照片。
然后向右边走。
贺岁安越过青石板道,走进一片花田,举起照相机,对准一个方向,打算按下快门时,画面里多了一道颀长的靛青色身影。
“贺岁安。”
嗓音悦耳动听,宛如清风拂面,泉水细流般柔。
她手指顿住了。
贺岁安的目光慢慢地从照相机里移开,抬起眼,望向对面。
她失了神。
少年一袭靛青色衣衫,额间抹额流苏轻晃,束着蹀躞带的腰间别有一支骨笛,他腕间空空如也,没了蝴蝶银链,粉色的疤仍在。
祁不砚没死。
天蚕蛊是祁舒以自己的精血、生命为引炼出来的,它能压制祁不砚杀人,也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作用——关键时刻能护他一命。
但这个作用需要祁不砚生出真正的爱、而不是生出畸形且病态的占有欲后才能生效,否则不能生效,他该死还是会死的。
不是祁舒救了他一命。
因为祁舒不会留一个性格扭曲、无法挽救的变态在这世上。
是他自己救了自己。
要是他选择拉着贺岁安一起死,那么天蚕蛊的这个作用不会生效。
因此,他活了下来。
可祁不砚还是想死,准备结束性命时,他看到了腕间的红线,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贺岁安的心跳,祁不砚又不想死了。
他想等贺岁安回来。
万一她会回来呢。
前不久,燕落絮的长生蛊在她死后就主动爬上祁不砚身上了。
长生蛊的宿主若死,它可以寻找新的宿主,而它喜欢他体内的天蚕蛊气息。为有足够的时间等贺岁安回来,他用了这只长生蛊。
长生蛊不似天蚕蛊那般,它可以随时取出来的,取出来后,他的生命流逝便会恢复正常。
他十八岁用长生蛊,取出来后,生命便不再停滞,就是从十八岁开始。
祁不砚想等到贺岁安,再将长生蛊取出。
等了又等,冬去春来,祁不砚等了上千年,直到今天。他左手腕正中间有一根因钟情蛊而生的红线,越靠近她,红线越红。
当他们同时身处一定范围内时,钟情蛊能令祁不砚立刻感应到贺岁安的确切位置,当他们离得远时,他只能感应到她是生是死。
今天,他感应到了贺岁安的确切位置,就在苗疆天水寨里。
于是他下山了。
祁不砚看到了贺岁安。
他朝她一步步走去,贺岁安却朝祁不砚跑来了,她扔下所有东西,哭着跑向他,眼泪随风落在身后,贺岁安跑得前所未有地快。
她怕这是幻觉,再晚一步,幻觉可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时隔千年,无数个日日夜夜,贺岁安终于再次扑向了祁不砚怀里,将他身上的银饰撞得响个不停,她仰起满是泪的脸看他。
他却笑了。
祁不砚捧起贺岁安的脸,弯下腰,低首吻上她。
“贺岁安。”
“我好想你啊。”
他这两句话落在贺岁安的唇齿间,气息灼热,熟悉的暖香扑鼻,祁不砚贪恋地舔舐着她唇瓣,喉结滚动着,吞咽她津液。
他们在花田里拥吻。
花香四溢,铃铛声响。
风吹过少年的发梢,雕刻有岁字的铃铛小银饰发出叮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