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先生?”
她轻声问道。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沈昭已经褪去了那张让人厌恶的麦色表皮,白里透红而细腻的肌肤几乎让人过目不忘,那嘴角稍稍下垂的悲怜感也因她自身的阳光爱笑而改变,此时的她与盛白依已然无甚区别。
沐宴辰靠坐在阴影中,凝视着灯光下那璀璨动人的女孩,如同回到了当年,她也是那般耀眼的存在,意外地闯进了他的世界,当她忘记他的时候,他的时间也随之停止,而现在,如获新生一般,时间也开始流动了起来,他从前并不信鬼神,但此时此刻,他是信的,是祂们把她带回到他的身边。
他“嗯”
了一声。
听到他的回应,沈昭松了一口气,毕业旅行回来才几天时间,她也害怕他的病情突然恶化,那她真的无能为力了。
“我推你到房间?你还有事情要处理吗?”
沐宴辰很听话,但他并没有坐上轮椅,而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拿过一旁的拐杖,“就这样走吧。”
他的身形高挑,拄着拐杖站起来也高了沈昭半个头,沈昭偏头向他看了过去,“沐先生,如果很辛苦的话,希望你不要逞强,我也是能依靠的。”
沈昭说完,自觉地站在沐宴辰的身旁,跟着他的节奏走向她的房间。
从书房到沈昭的房间的路程并不遥远,但沐宴辰走过去却十分费劲,才走了几步,他的额头上便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泛着淡淡的不正常的黄色。
沈昭伸手,轻轻地拂过他的额头,一滴浑浊的汗珠凝在她的指尖上,她凝视着那颗不同寻常的汗珠,“沐先生,你的身体状况应是有所改善的,所以不要着急,依靠我吧,很累吧?”
她的声音轻柔,像春雨一般滋养着他那干涸的心田,那平静无波的心湖上泛起圈圈涟漪。
“可以吗?”
他问,深邃的眼凝视着她,里面一如篝火晚会那天,像旋涡,也像牢笼,只要一逮着机会就会把她困在里头,让她无从脱身,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沈昭与他对视了一瞬便偏过了头去,她知道那双眼里藏着的是什么,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想的确是的,明知道里面的东西会让她失去自由,但她还是会对他心软,因为他的痛苦只有她清楚,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像是从前她也那般待过他一般。
她又偏过头去,这次她那琉璃一般纯净的双眼定定地注视着他的,毫不避让,她就像是一叶扁舟,飘荡在他的海里,起起伏伏。
他眯了眯眼,里面酝酿的情绪便能将她倾覆,薄唇轻启,“你这么看着我,我能当你同意了吗?”
沈昭伸手揽住了他纤瘦的腰,用她的力量托着他的重量,抬头睨着他,淡淡道:“可以,随时都行。”
沐宴辰夜晚那孤寂森冷的气息一扫而空,此时仿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他垂眸深深地看她,“这次别骗我,好吗?”
这次?沈昭心中疑惑,可她却没有深究,她不是个喜欢沉湎于过去的人,也不是个眼盲心瞎的人,沐宴辰对她的情感她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她更不能装看不到,而且她愿意接受,人的一生很短,而她是幸运的,能重来一次,既然命运中遇见了他,那么她也不愿放开他。
“嗯。”
她浅浅淡淡地应了声。
尽管声音很轻,但沐宴辰还是听到了,他的唇边荡出潋滟的笑,眸里的光是动人的,看得沈昭出了神。
呆愣的瞬间,沐宴辰的气息缓缓覆了过来,避之不及,唇瓣稳稳相贴,一触即分,可沈昭还是感受到了那抹冰凉的柔软,她伸出手,指腹按着唇瓣,似乎在回味着刚才那一瞬,热意慢慢从颈部蔓延至脸上,而后是耳根,像两瓣艳红的玫瑰,沐宴辰看得眸色深了深,克制地别开了眼,他怕再看下去,他又忍不住了。
沈昭双眼似凝了水雾一般,有点湿有点潮,不太敢看沐宴辰的脸,但撑着他腰间的手明显加重了力度,她垂着头,轻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