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员听了,只觉得代入一下感觉到无比心酸。他毕竟不是当年蒙难的先祖,无
法替自己的先祖去体谅一位战败之将(),许久后唤来亲从?(),声音压低:“……去唤醒他们,此举并非强制性,需好好解释一番看家家户户愿不愿意……”
裴子烨只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几句话,知晓官员大概是冒出了什么主意,他没兴趣问。角落里的涂丙则是脸色惨白,神色动容。
萧柳担忧问:“你身体不适?”
涂丙摇头,缓慢说:“我就是……我就是太震撼了!……我没想到兵人铠甲因为这种原因不敢过城门。”
这好像是他的三观盲区,是他从未涉及过的领域,初次听闻只觉得好像漆黑的星空都被劈开了一大道裂缝,叫他整个人的三观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彻底颠覆了从前的认知。他缓了缓,倒吸一口凉气道:“我从前只想建功立业,天天就指望着能打仗,好用最快的速度出人头地,当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战争的代价,若我能成大事,这就代表着——就代表着——像你、像我,有好多家庭会破碎——你说师父将我扔到连云城,让我寻白羿,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明白这个道理?”
萧柳:“什么道理。”
涂丙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僵着脸喃喃说:“和平来之不易,真正的大将军只为守护子民。至于那些想要掀起战乱的,那不叫大将军,那是侵略者。”
萧柳叹气道:“你现在能明白也不迟。”
正要再说话,裴子烨的嘲弄视线扫了过来,忍不住喷道:“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裕和那老道连教导徒弟的方式都变了,竟然如此温和。算你运气好,你的那两位师兄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生生两个大苦瓜。”
“我的两位师兄?”
涂丙疑惑抬眼,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小声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讲。我师父说在我之前,只收过一名弟子。”
提及这个,萧柳显得非常兴奋,直接忽视了涂丙后半句话,道:“你的两位师兄是蓬莱仙岛的仙长,与摇光仙尊呀!我十分喜爱摇光仙尊,你听说过他吗?你若是没有听说过,我可以同你细细说来!我知道许多有关于他的传说。”
裴子烨道:“不必提传说,你一人又不是没见过连摇光本人。”
“…………”
客栈内死寂,落针可闻。
兴致冲冲持手的两名少年都不约而同一寸寸将视线挪过去,瞪着眼看着裴子烨,跟见了鬼似的。就连外头的官兵也暂时歇下有关于“白羿”
的讨论,纷纷贴上外墙,竖起耳朵偷听。
萧柳尚且满面迷茫之时,涂丙机灵的迅速反应过来,猛地一击手掌,恍然大悟道:“您指的是那日在阵中自尽的……”
每蹦出一个字跳进耳朵里,萧柳的眼睛都要睁大几分,最后缓慢张开了嘴巴,往日的翩翩君子风度全失。
“他没死。”
一句温和的声音自上而下,从一楼传来。一楼几人诧异闻声看去,就看见李虚云身披袈裟,面色苍白从楼梯走下。
站定道:“连施主,他还活着。”
裴子烨心中惊喜,却强行按捺不表。只是将眼睛狐疑眯起,质问道:
()“你怎能肯定?”
李虚云指尖动了动,不着痕迹覆盖在腰间的储物袋之上。
连摇光的亲弟弟,连曙的几缕灵魂被他收集于魂灯之中。而今魂灯依旧温热发亮,这就代表连摇光一定还在世间,还在某个地方。
李虚云明明可以将这件事说出来,权衡再三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裴子烨眉头皱得更紧。
他同连星茗一样,从大方向上其实挑不出李虚云有什么错处,不一样的是他本能就看不惯此人,冷哼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没有很想知道。所以连摇光现在在哪里?”
正说着话,李虚云忽然抬步走出了客栈,站在台阶上沉默看向街道的尽头。
怎么有人总是话说到一半不说了啊!这难道不是在故意吊人胃口嘛?裴子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咔擦”
一声拿起剑,将动作放大,脚步放沉,走近正要质问——
余光瞥到了什么,他忽然也转过头,哑然看向街道尽头。
“怎么了?怎么了!”
涂丙与萧柳一下子从角落里钻出,好奇从客栈大门后探出脑袋。
另一边。
白羿若有所感,愣愣转过失神的黑瞳,盯着连云城的方向。
隔了几秒钟,一言不发迈动了步伐。
寒风轻轻带过了他后背的墨发,粗硬的发尾磨砺在黑金色铠甲之上,像极了千年前那条冗长、充斥着热夏童年回忆的皇宫隐蔽小径。
在场三人立即停止交谈,跟上。寒荷抱着哭哭啼啼的小荷,温柔安抚了几句之后,询问道:“白将军这是要去城门那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