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走至尽头,我站在宫门口,目送伽萨跨过白玉门槛。
“今夜。”
他突然回头道。
我正盯着对面墙上的一只猎隼出神,下意识扬着尾音“嗯”
了一声,又连忙追问:“什么?”
“今夜无事,”
伽萨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像春水被风拂起的涟漪,一瞬便散了,“我来看你。”
“嗳。”
我亦勾唇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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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伽萨,我正要回去,只见远处宫墙边鬼鬼祟祟探出个脑袋,压低嗓音冲我喊:“沈公子!”
伽牧四下里环顾一周,见无人在侧才敢扭捏地小步跑出来,至我面前时还略略喘着粗气。
“沈公子,好久不见。”
他鼻尖洇出一层薄汗,淋漓挂在皮肤上,在阳光下一闪一闪,显得格外朝气。
我与他不甚相熟,却很是喜欢这般秀雅不失康健的样貌。
“四殿下。”
我颔,冷不防被他握住双腕,惊慌地望他一眼。
伽牧不好意思地放开我的手,低头腼腆道:“是我唐突了。许久不见公子,我心里很是担忧,所以来瞧瞧,公子近来身子可好?”
“劳殿下挂念,我一切都好。”
我悄悄将手别到身后,指甲划过腰上的青玉佩。
“那就好,那就好……”
他不由得展颜而笑,又因对上我的目光而羞涩地垂下头,一副情窦初开的青涩模样。
这小子,总不至于和他二哥一样养成了什么怪癖罢?
“殿下方才是躲在墙后?怎么不进来?”
我面上仍是笑颜,心里却早已泛起嘀咕,只好赶快扯了个话头。
伽牧耳垂染上日落红霞色,碧眼却粼粼泛着光:“二哥不让我见,我也不敢忤逆他,只能日日在这里蹲守公子,今日终于见到了。得知公子安好,我心里也安定许多。”
不让见?我心道伽萨不是那样的人,又想起他多番吃醋的模样,心下了然。
他这人连伽殷公主那么一个小姑娘的醋都能吃,还不能醋一回这个四弟么?将来继了位,不如取个封号就叫作酸王、醋王,往后我吃蟹螯也不必另备姜醋,只蘸蘸他就罢了!
我笑道:“二殿下倒也不是尖酸刻薄的人,往后你若是有事,请小奴来递个话便是。”
“我今日确实有件事。”
伽牧自然地将我的话接下去,“先前父王为了替公子接风洗尘,特地传京城里的渊人乐师入宫,排了乐曲,以慰公子思乡之情。我方才来时见他们正在拜春楼演奏渊国乐曲,想着若是见到公子,就请你去一赏。”
一别两载,确实许久未听见渊乐了,我心下不禁怅然起来。
“只是不知,公子愿意与我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