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没有学过做饭,也没有人教过他,他甚至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他只能寄希望于眼前哭得肆无忌惮的青年。
他在青年身上翻了一下,看到青年衣襟下恰好兜着半贯铜板,伸手去拿时,青年竟似忽然狂一般,紧紧拽着那铜钱,凌厉的眼眸对着少年狠狠一瞪。
“滚!滚开!你们不配碰他的东西!你们这些肮脏的混蛋!”
“我要吃饭。”
少年道。
青年还是死死攥着那些铜钱,自言自语道:“他说得对,我是流氓土匪,是伪君子……”
少年眉宇间似是结了一层寒霜,他松开了拿钱的手,站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的窘迫。
“他再也不会理我了……”
青年仍然在自言自语。
少年饿得有些恼怒了。
他提着蓝衣青年的两条木偶摆线似的手臂,将他拖出屋子,扔到门外长满杂草的石阶上,连带着泼了盆冷水。
……
长夜漫漫,孤寒无边。
白老者提着食匣回到小院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石阶上昏睡的蓝衣青年满身酒臭,老者眉头一皱,剑鞘一挑,将蓝衣青年平地拎起,步入四面透风的屋子里。
饿了许久的黛衣少年躺在一张草席上,身上没有盖任何东西,他颀长的身体微微蜷缩着,干裂的嘴唇上,乌紫已褪去,神色也已舒展了不少。
白老者走上前去,伸手探了探少年的脉搏,微皱的眉头瞬间松开。
少年睡得很浅,几乎在被搭住脉搏的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睁眼看着白衣老者,恭恭敬敬喊了声“师父”
。
老者点点头,问道:“用过解药了?”
少年摇摇头。
老者心下一惊,复又露出欣喜的神色:“这样说来,你是靠自己扛过来了,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小子是天纵之才。”
少年沉默半晌,直到老者将身后的食盒打开,少年眼神才有些神采。
“吃吧。”
老者话未说完,少年已经抱住食盒,把整个脑袋探进盒子里,筷子也不用,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吞咽起来,就这么狼吞虎咽了几大口,少年突然停住了——
他把脑袋撤出来,脸上沾着油腥的米粒,满嘴都塞满了肉和菜,他无暇欣赏味道如何,只想一口气把胃肠塞满,可他没有再往下咽,额上还冒起了虚汗。
胃一抽一抽地疼,像是一块被突然劈开的石头,硬生生嵌入了食物。
“你饿得那么久,不要吃得太急了。”
白老者递给少年一个牛皮水囊,声音不再冷漠,关怀之态宛如一位普通的尊长。
……